铃木庄园案(13)
【你张开手接住了那个朝你奔来的小炮弹】
“啊——你怎么还记得。”
你抓抓头发,感觉无奈又好笑。
像是被拽入一片云海,带着象牙塔里的天真,带着未被伤害过的纯然,也带着一切的一切刚刚开始时候的无穷活力。
你打心眼里觉得养伤的时候每天耳朵边能叽叽喳喳大概也不赖。
不,或许只是你单纯地贪恋着属于孩童般的青春、活力自在与无忧无虑。因为你明知道你自己再不可能回到她们这个时候。
你任由人拖着穿过长长的走廊,径直塞入她的房间。
粉红色,少女风。
咦?刚刚好像飘过去了些什么?
嘛,是黑羽家的小崽子。
你扬起唇角,想起他家对宝石念念不忘的“怪盗”优良传统。
耳朵里捕捉到不远处的衣帽间里不属于你们三人的呼吸声,一二三四五,总共五人,正因炎热和局促的空间而心跳加速。
是为了埋伏你?也是够不容易的。
你笑了笑,看着等候多时的裁缝与设计师们鱼贯而出,脸上的表情甚至能称得上一句劫后余生。
要不捉弄一下?
你刻意放松了些身上的警戒,控制着不要条件反射地把企图限制你行动的拿着测量工具的手掌弄个骨断筋折。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一手拿着卷尺,一手拿着记录板和草图兴冲冲地率先朝你扑了过来,一把撸上了你的胳膊。
她双眼放着绿光、活像是饿了一个月的狼崽子看到了块肥肉。
袖口传来不轻不重的拖拽和拉扯感,紧接着,有双手径直扯住了你的衣领,眼见着就要往下脱——
你无辜地眨了眨眼,感觉要是性别换上一换,这妥妥会是送进局子的程度。
哦,说不定八卦些的警员还会问上一问你们房间里怎么塞了这么些家伙。
啧啧,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最后,
你擡脚往侧面避开半步,擡手轻飘飘地带开了这些过分热情的设计师们,大大方方地解开了衬衫的袖扣,然后一点点挽起了袖子。
嘿呀,你本想吓唬吓唬这群过分热情的家伙,可当大颗大颗的眼泪兀地从宽额头的小姑娘眼睛里面涌出来的时候,你还是有些无措。
“青山口口你个大混蛋!”
你无辜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怎…怎么这就哭了?不应该啊?不是吧…明明挺帅的啊——,
你不敢置信地低头盯着你引以为傲的“勋章”们看了一眼,子弹带来的坑洼、些许灼伤、利器的贯穿上……有一部分有些像凹凸不平的月壤,又有部分像崎岖的裂谷或河床。
你得这并不是会被普世性定义为“美”的东西,但你仍会觉得它们很漂亮,像是依靠身体便记住了自己是谁,像是无论多少遍,你仍旧是你。
不过为了儿童心理健康着想,你最后还是从善如流地飞快又放下了袖子。
也是,和平年代的孩子哪儿见过这些,你早该想到的。
真是,又不是警校里那群任你搓扁捏圆摔打的臭小子。
警校某F5:谢谢,并不是很开心呢.jpg
你一拍脑袋,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你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混球儿。
可走近了些,少女擡起头来,你又愣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定很疼吧,那样多,那样多——”
那并不是恐惧。
你并没有从名为铃木园子的少女眼中再看到半点儿的恐惧、挣扎或是下意识的退怯。
小姑娘一双蓄满了眼泪的大眼睛里,有的只是悲伤。
纯粹的悲伤。
好像是在责怪自己的任性,又像是在单纯地不理解,不理解你为什么弄了满身伤疤。
你忘了,在喧闹且和平的那个世界里,打闹时膝盖磕出个大豁,美工刀削进了手指更有甚者滑板骨折都已经算是天大的事情。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又不是你弄的。
“一定很疼吧——”
说实话,忘记了。
“那么多、那么多——”
嘛,干公安这类工作,难免的。
你擡起手掌,想像无数次那样揉一揉她的脑袋,告诉她们,没关系,一点儿都不疼以及这不是她们的错。
可手掌伸到半空,忽地却不知道应不应该往下落。
你真的应该留在她们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