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古架轰然倾倒,宋代青瓷碎片在霓裳裙边绽成莲台。白薇染血的指尖指向她:\"顾西洲你看清楚!这女人手里攥着瓷片要寻死!\"霓裳怔怔望着自己不知何时握住的凶器,锋刃上的血珠滚落——却是顾西洲徒手夺刃时,从指缝渗出的血河。
\"她若真想要我命...\"顾西洲笑着将瓷片按进掌心,血线顺着苏绣桌布上的并蒂莲纹游走,\"十年前我替她挡梁柱时,就该让钢筋刺穿心室。\"他突然咬住她颈间的琵琶扣,银丝混着血丝在唇齿间拉长:\"可惜啊苏霓裳,你连恨我都带着菩萨心肠。\"
吊灯骤亮如白昼。蜂蜡残烟凝成灰絮落在她睫毛,霓裳透过朦胧水雾看见顾西洲的剪影投在泥金屏风上——那姿态竟与父亲火中的背影重叠。白薇的珍珠耳坠滚进血泊,被他战栗的指尖捞起时,冷光流转的珠面映出霓裳逐渐涣散的瞳孔。
\"你心口的疤...\"她攥皱他浸透冷汗的衬衫,气音混着血腥味,\"在跳...\"
墙面突然裂开猩红的光。新闻画面里,十年前苏宅的烈焰正舔舐着屏幕,十八岁的顾西洲跪在废墟中,怀里抱着烧焦的缂丝画框,腕间佛珠缠着半截熔化的金链——那正是霓裳及笄礼时戴的项圈。
\"吞下去!\"顾西洲扯断佛珠塞进她齿间,檀木珠被血浸成鸽血红。他打横抱起她冲向露台,身后白薇的尖叫刺破雨幕:\"你会害死她!就像那晚海死...\"
暴雨如银河倾泻。霓裳在混沌中听见两种心跳——一种在她耳畔如惊雷,另一种来自顾西洲胸膛,透过湿透的衬衫烙在她脸颊。咸涩液体顺着琵琶扣滑入喉间,灼伤的蜂蜡气竟泛出诡异的甜,像极了父亲临终前塞进她嘴里的那枚救心丹。
\"这是苏家古井最后的水。\"顾西洲捏着她下颌灌入血雨,拇指摩挲她喉间火焰胎记,\"我存在玉壶春瓶里,等了你十个春秋。\"
闪电劈开夜幕时,霓裳看清他脖颈的伤疤——那蜿蜒的沟壑竟与旗袍盘扣的纹路严丝合缝,恍若天工开物时刻下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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