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多来，以我对林氏的了解，那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若是她足够聪明，她现在无论是在王府还是林家的地位都会更高，过得也会更好，以后的日子，尤其是大少爷成亲后，自有她的顺心顺意。奈何她只是一个绣花枕头，我想着，当初林家送了她进门，是瞧好了她的颜色的。”
宋承泽听孟绮这样一说，脸上一红，孟绮瞧他的模样，连忙道，“我并不是说您是一位看中美色的人，只是毕竟林氏是做妾的，那......”
宋承泽一摆手，“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说的没错，当时林家还有一位嫡女，长相不如林氏标致，因此林家才把她送了进来。而这么多年来，我也庆幸当时没有一时冲动地将她扶正，若是那样，这府里......”
宋承泽露出一抹苦笑，想着孟绮进府以来发生的种种，还有她挖出来的那些内奸，几乎含盖了内宅，虽然都是一些小鱼小虾，且并没有对王府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是证明无论是林氏还龚氏的能力都在孟绮之下。
“有些事您是做不得主的，就如林氏与龚氏，就如您不得不娶我一般。而您当时的能力与处境，有些事情只能允许它发生。所以，有些错真的不在您，而您也不必自责，人心都是会变的，谁能想到海嬷嬷会背叛您，谁能想到从宫里来的李满仓与李女史会埋藏这么久。”孟绮一边说一边覆上了宋承泽放在炕沿的右手。
“至于林氏，我的确是有了她的证据，并不是她背叛王府或是出卖王府的事，而是其他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总要想个法子，因为这里面还有大少爷，一个不小心再让大少爷误会，与我倒是没什么，可若是坏了您与他的父子情谊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宋承泽低头看着孟绮的嫩白的小手，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莹莹的柔光。宋承泽反手向上，如他许多次想的那样与孟绮十指交握着。
孟绮先是一愣，感受着宋承泽掌心的温度，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那么自然地覆了上去，刚刚宋承泽的样子丝毫不见平日里稳重，淡然，让自己感觉到了一种无力与颓然，这个时候的宋承泽才更象一个普通的男人，而不是每日里强撑着外壳的那位王爷。
宋承泽的大拇指轻轻地磨搓着孟绮的虎口，让孟绮有些痒和一种说出来的怪异感觉，既想逃离又不忍放手。
时间好像静默一般，孟绮看着低着头认真地磨搓自己的宋承泽，轻轻叹了口气，只是听自己这么一说，他就如此沉默，怕是他对小林氏的感情到底不一般。
想想也是，小林氏身上有发妻的影子，又是最早在他身边的，且这里还有个宋柏墨。若是宋承泽真的知道小林氏与程千之间的种种，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宋承泽听到孟绮的叹息，收回自己的思绪，有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确切地说这种感觉于自己来说太少了，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在母妃宫里瞧见的那嫩绿的背影。
但今天的感觉与那次还是不同的，若是说刚刚瞧见的是本能的男人的反应，那么现在，宋承泽承认是乱了心神。就如他刚刚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只是在虎口处磨搓，反复着一个动作，却让他感觉是那样奇妙，好似那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让自己沉迷的动作。
那其中没有绮念，只是单纯的心安和舒服，宋承泽眼底微暗，长久以来被打压的生活，让他在做每一个决定前，都会权衡利弊，三思甚至五思七思之后再做决定，绝不会让自己处于没有把握或是没有看清的处境之中。
可是现在，宋承泽好久之前的一个想法在这一刻变得坚定，他呼出一口气，难的不是做决定，而是在决定之前的过程。而一旦做了一个决定，那么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
就如他这之后做的每一个决定，但又不同。以往的决定都是在预测它的可行性和成功机率后着手，但这次的决定，他不知道会不会是他所要的结果，但他决定放手一试，遵从自己的内心。
再抬头，孟绮瞧见宋承泽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孟绮十分意外，这是什么意思？两人说林氏呢，宋承泽怎么这样一副表情，被刺激到了？
“林氏的事，你只管去做，若是你能想出两全的法子更好，若是不成，交给我，墨哥那边诚然你的顾虑是对的，但不能因着他而坏了府里的事。我是说若是林氏的做法真的会为府里带来不好的影响。”
孟绮松了一口气，宋承泽能这样说就很好，她突然不想把小林氏与程千有染的事告诉宋承泽了，就在刚刚她有了另一个主意，可以一试。
感觉到手里的力度有些松了，孟绮抽出手来，左手不经意地抚着刚刚被宋承泽磨搓的右手虎口，把自己假孕这个消息的初衷说了出来。
宋承泽静静地听着，由着孟绮说完也没插言，待孟绮说完的，他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这府里你还有怀疑的人？你想借着你这个假消息把她们都揪出来？”
孟绮点了点头，“我想着接下来您的每一步都十分重要，怕是宫里的许多事，您也需要我的配合。这个时候，府里越简单，越清静越好。而且今天出了端王的事，其他几位与您之间的暗涌已变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无论是他们还是咱们都不再需要这样的人。既然这样，还留着这些隐患做什么，不如一并处理了，踏实地面对宫里的血雨腥风。”
宋承泽站定，一双眼睛在昏暗的灯火下迸发出光彩，孟绮只觉得有些耀眼。她看到了兴奋，赞许，惊讶还有一种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