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1 / 2)

惨烈

同样是清晨,朝露微曦的时候。

在东京警视厅警察学校的操场后方的樱花林里,一位上了些年纪的老人正手捋着他的山羊胡,听着面前年轻的公安例行汇报。

“已经把那份资料送过去了,想来之后他们会进一步接触的。”名叫砂川司的娃娃脸公安此时的神色却极为肃然,收敛了一切不着调的小动作,只是恭敬到近乎紧张地垂手立在人身侧。

“嗯,辛苦了,砂川。你做的很好。”

头发花白的老人负手站在樱花林的深处,身着一身深灰色的简朴和服,虽然听着汇报却似乎并没有放什么心思在公安身上,只是微微擡头望着眼前静静绽放的丛丛粉白色花苞。

垂手侍立在侧的公安似乎有什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问道:

“长官…这样真的好吗?青山她,临行前特意交代过不要把他们牵扯进来的。”

老人闭目,枯瘦且有老人斑的手指抚上同样枝节遒劲的樱花的树干,有清风拂过,摇落了满目落花残红。

半晌,这位已然年迈的前任公安最高长官叹了口气。

“战争之下,无人幸免。”

“我只是不希望,她到最后仍旧孤身一人。”

【这里是降谷零】

【是,是我】

金发黑皮的组织成员波本紧擦着油门,一辆组织底层成员标记的别克SUV在前方若隐若现。

在收到简讯并且一路追踪赶往波尔斯与宫野志保一行人疑似逃亡的方向的时候,降谷零心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要承认最后工藤新一提出的那个荒谬的可能性吗?要因为松田阵平和伊达班长甚至是毛利兰的那些微末的直觉而去试探波尔斯这个家伙吗?

他不知道。

按理说,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么久。

三年的时间是心理学上的一个完整的周期。

他是个心智健全并且从事特事课工作的公安,他理应踏踏实实走完那个“否认、愤怒、讨价还价、沮丧和接受”的完整悲伤流程然后把教官的死亡深埋在心底。

而最开始聚集在一起展开这项调查的原因也只不过是因为他心中的些许悔愧而已。

他本应该是众人中最冷静、最早抽身的那个。

但降谷零很清楚地知晓,他做不到。

他既做不到放下,也做不到无动于衷,甚至在工藤新一坦然地剖白出那个可能性的时候,降谷零听见了自己的整个心脏都在欢欣鼓舞。

真是令人沮丧又不想承认的事实。

“轰隆隆——!”

眼前兀地响起发动机巨量的轰鸣,紧接着一道火红色的热烈身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下停车场的窄口中冲了出来,像一捧炙热的火焰。

那个刹那,女人银色的发丝飞扬而起,自由得像是飞鸟振起的羽翅,四目相对,蔚蓝的眼睛亮如明月星辰。

在能意识到之前,金发黑皮的公安脸上就已经露出个发自内心的笑来。

这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意,到最后,他向上捋起头发、在空无一人的座驾内大笑出声。

不论怎样,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哪怕是一个光影的错觉,教官真的有可能还活着,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情吗?

降谷零尽职尽责地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瞎子,或是一个聋子,他慢吞吞地迟了足足十分钟,规规矩矩地等到另一辆SUV从车库中驶出才又不急不徐地汇报了情况,然后又用比乌龟爬行快不了多少的速度远远坠了上去。

那辆车里的行动人员看上去应该也是哪国特别培养出的精英成员,行动举止很是干练,伪装上也挑不出毛病。如果不是降谷零目测那位女性成员似乎比目标人物宫野明美要高一些,所以走起路来不得不微微弯曲膝盖的话,恐怕也很难完全分辨两人的真伪。

降谷零在后面跟了一段时间,确定点位后派遣了几波组织打手前去试探两拨,等到觉得时间拖延得差不多了,才下达了返程的命令。

「这是个假货,目标在波尔斯那边。——Fro.波本。」

他在手机上对琴酒敲下了一个肯定的答复,然后等待两秒,收到对方下一个指令地点,是在东京都市圈的远离中心区的高速环道上。

降谷零见状稍微放心了些,看这模糊的点位琴酒他们八成也还没堵到人。

无论是以日本公安还是单纯以降谷零的角度,他都不希望一场能耗损组织的叛逃行动以失败告终。

他转向掉头,迅速往信息中的地点附近赶去。

窗外的景色向后倒退,此时时间尚早上了高架快速道,一抹辉耀的晨光刚刚挣脱地平线的束缚,金红色的太阳缓缓地升起,逐渐挂上高天涤荡世间。

「终有一日,黑衣组织的阴云也会在这灼灼烈阳下被彻底驱散的吧。」降谷零想。

虽然不知道波尔斯为什么会这么仓促地带着宫野姐妹二人一起出逃,但后续如果有其他国家的官方机构兜底的话,想来以女人先前展现出的实力,彻底脱身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如果波尔斯真的、真的是教官的话,说不定他们会很快就再见到她的吧?

这么想来公安明面上没有宣布教官的死亡好像也能说是有先见之明了。

真是已经提前开始期待起来了,到时候要怎么谴责这个抛下他们说走就走的混球呢?

降谷零的心情时隔多日前所未有地轻松起来,他几乎是以一种近乎雀跃的心情赶到了目标点位,只等着欣赏一出组织TopKiller彻底扑空而气急败坏的大戏。

可是没有。

“嗨嗨,不玩了不玩了。”

身型高大修长的波尔斯神色坦然地从火红色的超跑中走出,任由伏特加去检查早已空无一人的车厢。

“好吧,救走她们的当然就是FBI咯,你们也能猜到的吧。接下来他们会带人去哪儿,又从哪条线路隐藏,我可是一无所知呐。”

女人的身形在被数把已经上膛的冰冷枪口的围拢下显得依旧很是挺拔,似乎私携组织研究员潜逃只不过是再微末不过的一件小事——,如果不是降谷零见到的上一个动过这个念头的家伙被琴酒剁去脑袋沉进东京湾里喂了鲨鱼的话,也许真会这么以为也说不定。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一起逃走?消息不是说是波尔斯带着两人一起潜逃吗?

降谷零面上笑得一派温和,但心中看着眼前无动于衷的波尔斯却暗自焦急。

可事实就是,波尔斯丝毫没有要逃走的企图,甚至还很是配合地被他们一路押进了组织之前常用的某个地下审讯室。

“哐啷”一声,三层加厚的复合钢制审讯室门板落了锁,只露出一扇由特制的防弹玻璃制成的可开合的小窗。

防守严密到活像是里面关了什么人形凶兽。

刚一关门,等待许久的基安蒂便把枪一放,跃跃欲试道:“哦,G我能来审讯她吗?我对她还挺有兴趣的。”

降谷零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他熟悉这女人带了两分疯癫的审讯手段,每次结束总会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与其说是审讯,不如说是泄愤或是玩乐。

更何况波尔斯还有可能是教官?

绝对不行。

于是组织惯会使用蜂蜜陷阱的波本威士忌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

“哦?正巧,我也对这位波尔斯很有兴趣,更何况我这边之前倒是有些FBI的消息,不如让我去套个话?”

他说着不紧不慢地将衬衣袖管向上折三下挽起,并且戴上了随身准备着的白色手套。

降谷零本以为这么说琴酒大概率会松口,再不济一旁的贝尔摩德也该搭话。

但是组织的银发杀手闻言却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们二人一眼。

“不,没那个必要。”

琴酒咧开嘴,脸上露出一抹降谷零从未见到过的、堪称愉悦的弧度,毫无保留地流泻出底下黑泥般的恶意。

这种危险而疯狂的恶意看得向来没什么底线的基安蒂都皱起了眉头,果断退让道:

“好吧好吧,反正想来也审不出什么东西,那群联邦调查局的混球向来鸡贼得很。不过,你要亲自上?”她问。

回答她的是一直抱臂站在旁边的贝尔摩德,她提高了些声音,似笑非笑地朝着审讯室内喊道:

“嘛,真糟糕,这个月下发的药剂可是因为那伙上蹿下跳的FBI在路上耽搁了,接下来只能麻烦波尔斯你稍稍忍耐一下了。”

忍耐?忍耐什么?

琴酒带了些嘲讽的视线则冷冷地从他们身上刮过,咧开嘴吐出一句:

“你们以为她为什么不逃?是不想吗?”

一瞬间,降谷零心下一沉,整个人如坠冰窟,不祥的预感像一只大手狠狠地攥紧了整个心脏。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组织籍由其他药物手段控制了波尔斯?

他的双腿钉在那里动不了,可面上却偏偏还要若无其事地扯起唇角,妥善应付组织这些豺狗。

“哦,那我可要好好瞧瞧了,究竟是什么?折磨人这么好用,下次我也弄些?”

降谷零听见自己用波本的语气这样调侃着。

“收收你这副打探秘密的小心思吧,波本。”

贝尔摩德闻言抿起红唇,笑得意味深长,“这可不是你能吞下的秘密。”

“哎呀呀,我以为被邀请到这里来看戏,就已经能够说明我有了些分享秘密的资格。”

波本不甚在意地耸耸肩:“况且,无非就是用来控制人的东西嘛,总共就那么些,不过我记得组织是不会允许成员吸食那种东西的吧?”

贝尔摩德似乎被这话逗到了,“哦,当然不是毒|品那种低级的东西,你待两天看看就知道了。不过这种药剂不具备普适性,所以恐怕你的小算盘是不行了。”

“哈哈,我哪有什么小算盘。那就如你所说,希望这几天能看场精彩的好戏。”

不是毒|品那又会是什么?

降谷零暗自松下的那口气又随着女人的话语被猛地提起,但他到底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随着几人的动作一起无聊地在这间审讯室轮班值守起来。

之后的几天风平浪静,无论是地下还是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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