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汹涌（2）
【这里是伊达航】
【唉，当然是我】
同样是铃木庄园案结束、新年刚过，
雪夜，万籁俱寂。
高大的搜查一课伊达航警官此时拎着大包小包，亲亲热热地把女友送回东京的住所，再朗笑着道一声晚安。
名为娜塔莉姑娘站在门口，温和地注视着他，眼睛里同样盛满了笑意。
“路上小心，到家了和我讲一声。”
“放心吧，我一回到警视厅公寓就和你发短讯，不用等我，快些睡吧。”
伊达航在女友门口朝她挥挥手，笑容好像已经长进了心里，只要一看到她就跃然脸上。
他们刚从老家回东京不久，这次年假娜塔莉和他一起去看望了双方父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结婚日期应该就定在今年之内。
返程路上，拎着从家里带回来的背包，男人漫步在深夜东京漫天的大雪中，却觉得脚步格外地轻快。漫天大雪扑簌簌从天际落进两侧路灯暖黄色的光圈里，像是连寒风都变得温柔了。
伊达航美滋滋地畅想着婚礼的邀请名单，不厌其烦地把从小到大的亲朋好友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数了一遍——，
小学、初中，同龄玩伴，警校那几个家伙，唔……不知道Zero和Hiro那两个家伙好不好联系？哎呀，没关系，干脆给青山教官送请柬的时候让她一块儿帮忙带过去吧……
然而，所有的轻快与幻想在他带着夜色与风寒回到警局宿舍，打开灯的那一刻统统被打成了碎片。
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笼罩了他，连带着从脚底板蹿上来的冷意一起，把人从下到上冻得一个哆嗦。
他敏锐地扫过三周不见的宿舍单间——，临走前夹在门缝处的纸屑掉了下来、特意摆放成一个凌乱角度的桌椅产生了微妙的位移、而书桌上的案件资料竟然也被人翻动过！
背后渗出些许冷汗，幽深的宿舍走廊仿佛张开了一双监视的眼睛，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伊达航强压下心中的震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跨进门，合上门扉。
哪怕是这样，他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是谁？哪方势力？想要得到什么？会是警告吗？小娜会有危险吗？他们会不会拿走了些什么？
整个后半夜，伊达航谨慎地翻出探测仪器，上上下下仔细把房子里的每一寸扫过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监视监听设备才罢休。
一个又一个危险的问题充斥颅腔，吵得人心头不得安宁。但多年的训练最后还是让他强迫自己抛开所有乱麻一样翻涌着的浓烈情绪，在纷乱的线索间找寻那个破局的线头。
窗外，晨光微曦。
茶汤雾气氤氲，思绪逐渐陷入回忆。
伊达航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趁着苦涩的茶汤熨烫过脑内的疲惫和阵痛，他紧皱眉头，思索起近日有可能招致祸患的最有可能的一件事——，
那是日卖电视台爆炸案刚过去不久，伊达航正在忙这个案子的后续。
顺着当场抓获的犯罪分子大河的这条线路，他一路往下查去，果不其然这人就是几年前11·7米花特大爆炸案中活下来的那名炸｜弹犯，本名山本大河；而这次日卖电视台的爆炸案也确实是他为了专程报复警方的杰作。
要不是伊达航亲自审讯他还不知道，当时无论前去拆弹的Hagi或是马自达是否会选择牺牲自己在最后三秒内报出另一个爆炸地点，犯人都会引爆另一颗帝丹中学的炸|弹。
呵，他觉得在天台上自己还是揍得轻了些。
当然，事情本来到这里就结束了，除开另一组同事紧抓着这个炸|弹犯和那位传说中的犯罪分子普罗米亚之间的关系成立了新的专案组进行追踪之外；在重新审查身份的时候，这名犯罪分子竟还交代出了一位黑市上名不见经传业务却极其熟练的造假身份的贩子——，
“我们都叫他‘老伪’，切，谁会知道这家伙本名叫什么？嗯，他在行内挺神的，听说什么都能做，我打听了好久才在人家在相熟酒吧接头的时候逮到机会下了单。”山本大河说。
“那你还要选像日卖电视台这种门禁森严，更有计算机控制的大楼？这样伪造身份可麻烦多了。”伊达航问，以此套取对方选择日卖电视台下手的原因。
“哈？那当然是因为最近东京建成的最打眼的楼就是这栋了，而且什么计算机啦、新技术啦，还不是被我个清洁员混了进去？呵，你们这些大人物啊，就是眼睛长在头顶上。”
男人似是而非地转动一下手铐，颇有些得意道：“而且老伪技术不错，尤其是针对这种计算机控制门禁的公司，身份过不去的话很难搞的。”
接下来审讯室里，惨白的灯光下，面前已经没什么抵抗斗志的犯人哼笑着把他所知道的消息交代了个彻底，带着行刑前多拖一个人下水的浓重恶意。
伊达航果断结束了审讯。
他本想顺带着蹲守一下这个老伪，就当是帮经济课的那些个同事个小忙，说不定还能再完善一下案情报告什么的。但几天后，这个诨号“老伪”社保登记名叫“菅原龙一”的假身份贩子的名字却意外地出现在了东京某警署的失踪人口报案名单上。
说来也巧，来人并不是直接到警视厅报的案，而是在就近的警署。但因为伊达航几日间一直在留心当时山本大河交代的老伪的那个接头酒吧，所以就在同一个区域警署打转，刚好就碰上了这位特殊的报案人。
之所以说特殊，是因为这位报案的姑娘是位米花医院的患者，不知道是什么勇气，穿着病号服就跑了出来；而她自我陈述的和失踪者之间的关系也很神奇——，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阿龙大叔就感觉很亲切，他好像是社会福利组织的什么人吧，反正每周雷打不动地来看我，如果不来还会提前打电话通知。但……上周三的约定时间，他没有来，我…我打了他电话也没人接，就想着会不会是也生了病、没人照顾他？”
伊达航看着满脸病容的小姑娘充满天真与期待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开始感到有些头大。
黑市贩子=社会福利组织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