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
【你攥紧了细细一条窄线,却像是攥住了命运】
密码里的这三个字母、这个名字仿若鸿蒙的钟声,铛的一声在你耳边轰然炸响,又像浸染着血色的红色天幕,盘旋放大着向你倾覆而来,熟悉得近乎能将你溺毙。
无数情感从胸口涌溢出来,喜悦、愤怒、悲伤与欢乐;大笑、大跳与大哭……鼻尖酸涩难忍。
你怔愣了一秒,突然发觉自己竟在落泪。
潮湿且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滴落在你的手上,也落在掌心那道刚刚才被洗净了血污的粗劣缝合线上。
明明、上面的血污已经被洗净了,可你却仍觉得自己手捧鲜血——别人的、自己的,浓稠又粘腻、永远都洗不清楚。
你好像永远都困在无穷无尽的战火纷飞的孤岛上,腹背受敌、无人可信。
公安的遮遮、严苛的药品控制与从警务系统内部射出的冷枪……每个朝你笑着的面目混杂在一起——
可这个世界偏又在你面前太清楚、清楚到残忍的程度;每个人都像是剥开了内里又匆匆缝合,针脚线头粗劣地裸露在那里,甚至都不屑于遮掩。
比如,警备部巨量的任务是为了占住你的手脚、让你无法马上腾出手来对他们发难;贸然加塞的砂川司等一众公安下属是为了防止你培养自己的势力,也有监视与分化权利的目的;更别提一开始就盯着你的红山晃了,你连所经手的工作事务也都要先经过他那道筛选、还有被调离的风见裕也……
你到底还能信任谁?所以你到底还能把后背交给哪个家伙?
你连谁是敌是友都不记得了!
你捂住脑袋竭尽全力地回想着,脑海里无法抑制地钻出了无数个声音来,自醒来后的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模糊音容笑都重叠在一起,最后似乎都化为了两个熟悉的音节,他(她)、他们一声声呼唤着你、呼唤着你的名字——
“伊芙(Eve)。”
“伊芙?”
“伊芙——”
“伊芙!”
泪意汹涌。
眼前模糊所有色彩模糊成了大片无名的光团,胸口的熟悉与激动的情感涌溢出来,化作大颗的泪水落下。
你叫这个名字吗?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你竟破天慌地有些不知所措,你又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些什么。
明明、你不记得、你什么都不记得。
脑海里依旧空空如也,无论再怎样绞尽脑汁地回忆着,穷尽一切试图搜刮出遗忘在角落里的残羹冷炙,可你仍旧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
不,你不能接受。
想起来想起来想起来、想起来——!
你紧攥着那道隽刻着记忆的缝合线,掌指深扣入血肉也无所谓了,你趁这被这个名字勾起翻涌出的全部思绪拼劲了一切努力回想;你伸出手掌向上方张开五指,又虚虚地合拢、下拉,穷尽一切不可穷极的极限;你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着、奔跑着,你似乎马上就能想起来些什么了——!
脚下传来细密的抖动、周围的所有东西随着你的动作发出无法抑制的剧烈震颤,你竭尽全力地朝记忆尽头无可辨别的光芒伸出手,好像脑海里那些无法捕捉的模糊幻影们终于肯为你停留一瞬——!
“滴——滴——!”
刺耳的地震警报声从窗外传进屋子、被惊动的普通人的惊呼尖叫仿佛从极为渺远的地方传来。
“够了!”无形的注视感自无穷的高天之上俯视而下,沉甸甸地落在你身上,你仿佛听见了一声严厉却无奈的呵斥,“已经够了,停下来吧。”
你猛地回过神来,脑海里依旧空空荡荡一片,头痛欲裂。
震动停止了。
是你不该想起来那些吗?是你不能想起来那些吗?还是只是【祂】不想让你那些东西?
一股无名的火气从你心头涌了上来,自升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你缓缓地擡起头、冷冷地对视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最后,你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呼出。
也罢,总有一天你会弄清楚这一切的,现在还有其它事情需要处理。
你走进了厨房、打开炉灶,把沾了血迹的绷带并那条刚拆出来的缝合线一起丢入了火中,看着他们彻底化成黑灰最终消失不见。
连带着那份被之勾起溃烂的情绪一起、包裹着沉进看不到的地方。